依依瞪著眼問：“然後呢？” 仲宛嘆息的說：“然後我媽媽就沒生，但是我現在好累，沒有一個兄弟姊妹說話聊天，替我分擔，現在我很羨慕有姊妹的孩子，他們不會孤單啊！” 說完，拍下自己腦瓜，跟孩子講這些幹嘛，又趴下她耳邊說：“再告訴你一個秘密，咱倆一樣，都沒有爸爸。”

依依瞪著眼睛，捂著嘴巴看她，仲宛“噓”了一下，拉鉤，不能告訴別人，這是秘密！

下午張沛文送了一些藥過來，讓仲宛這兩天回鎮上給舅舅稍回去，離上次事件過去快一個月了，舅舅病了也一個月，吃藥也沒起色，醫生說這是心病，仲宛跟仲媽媽開解了幾次都沒用，舅媽精神頭一一天天沈寂下去，很難在聽到她敞亮的大嗓門，仲媽媽也憋了一陣，後來慢慢也放下了，萬一身體也變成舅舅那樣，得不償失！

今年打算接個年夜飯，買了房就是不一樣，不能隨便任性，大家聽到不放假，除了張師傅外，一片呼聲，連蘇敏也歡呼，果然……有房貸就變的沒原則起來！蘇敏是最討厭過年加班的人，今年居然恬不知恥的說：“現在過年也無聊的要死，還不如三薪來的實在！” 站後面的趙易陽，侯峰，小美一片符合聲……

仲宛……………

仲宛拿了兩根牙簽肉，心道：不管她們了，反正自己是二十六回家，在東北旅行的媽媽也剛好那時回來。依依紮了個魚丸放進仲宛嘴裏，跟仲宛眨了眨眼，仲宛心領神會的點點頭，自從仲宛的一番秘密交談，倆人打下了堅實的革命友情！

蘇敏看她倆說：“你倆對什麽暗號呢？你又對我孩子使什麽壞？” 仲宛委屈的看著依依，依依轉頭小大人似的對著蘇敏道：“媽媽，你怎麽老欺負宛媽媽？” 話落，仲宛的手機響了，看是姑姑，正好要跟她打電話呢。接通後，仲瑛在那邊吞吞吐吐，繞了一大圈，也沒說出個啥東東，溫頌之接過電話，說二十八就到家。仲宛有點奇怪，也沒在意道：“你們打個電話就說著這？上次不說過了？” 溫頌之笑笑：“這不怕你忘了。” 仲宛打趣：“需要扯個橫幅，抱束花，組個拉拉隊去接機麽？” 溫頌之爽朗大笑道：“算了，不讓大侄女費心組織了，我們還是低調點。”

年二十六中午，仲宛去了機場接了媽媽，興致勃勃的回家，仲媽媽一路上像個少女一樣唧唧喳喳，仲宛平均兩個月就會讓仲媽媽出去轉一圈，可仲媽媽每次回來都像第一次出門一樣，把見過的景點民俗文化等等，一驚一乍的講給仲宛聽，仲宛好多都知道，也都去過，也不打斷仲媽媽，認真的聽著她眉飛色舞的講，身上完全沒了一個月前的憂郁氣息，仲宛轉頭看看仲媽媽，這大概就是尋常百姓家追求的幸福。

仲宛拐進來的時候，欒江就靠在家門口的摩托上，穿著在成都買給他的衣服，一股雅痞的味道，仲宛沖他挑了一個眉，仲媽媽看他心裏有點苦澀，假裝往後頭拿東西，瞧見仲宛活躍生動的表情，眉眼帶笑，心裏越發苦澀。

欒江幫仲媽媽領行李箱，又接過仲宛手裏所有東西，兩只手吃力的提進去，仲媽媽開著門，仲宛空手跟在欒江後面進去，仲媽媽接過行李拿到臥室整理，欒江跟在仲宛後頭上了樓，剛推開門，欒江把東西丟門口，迫不及待的把她摁在墻上，幹柴烈火一頓忘我的熱吻，媽蛋，這次十天沒見了！

仲宛摟他脖子咬他耳朵：“今天真是帥爆了！” 欒江拉開她羽絨服拉鏈，手從她毛衣進去，仲宛打個激靈，咬他脖子：“你手怎麽跟冰塊一樣，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。” 欒江說：“我站外面快一個鐘頭，能不冰塊麽？懲罰你這麽晚回來！” 仲宛也報覆性的伸手進去，欒江猛的一激靈“臥槽”，一回頭仲媽媽拿著東西站在樓梯口……

欒江趕緊離開，仲宛擰他一下臉，順著目光過去，仲媽媽只留下背影匆忙下樓，這下倆人都清醒了……仲宛臉色都變了，欒江也楞怔了，沒想遇到最壞情況，低頭拉上仲宛拉鏈，整理好她頭發，牽著她手就下樓，仲宛搖頭掙紮，要把手拽出來，欒江緊緊拉住，沈沈盯住她，僵了兩分鐘，欒江臉色越來越難看，仲宛妥協，被他牽著一塊下樓。

欒江個心機婊，在部隊練的耳力異於常人，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察覺，仲媽媽上樓的聲音他早就聽到，把手也從仲宛衣服伸了出來，仲宛摟著他脖子難舍難分，欒江將計就計，只是沒有料到，仲宛會把手伸進去………

仲媽媽一臉沈重的坐沙發上，老臉臊紅著，欒江牽著仲宛過來，仲宛微微躲在欒江後頭，仲媽媽抽出花瓶裏的雞毛撣子，就往她身上打，嘴裏說道：“不是警告過你了，你不知道怎麽回事？看著坑往裏跳？” 仲媽媽打哪欒江護哪，仲媽媽氣的抽她腿，欒江也擋著。

仲媽媽打不著，狠狠往欒江背上抽了兩下說道：“你也不知道？跟著一塊跳？” 仲宛抽泣聲傳來，仲媽媽拿著雞毛撣子，指著他倆道：“一個兩個都是冤家，看那倆冤家回來，你們怎麽辦！” 欒爸是過來叫欒江的，剛到屋門口，他倆就牽手樓梯下來，欒爸心罵道：“壞菜，這是被捉到了！” 跟著丟不起這人，臊著老臉正打算偷偷走，仲媽媽雞毛撣子就打身上了，結束後，欒爸硬著頭皮推門進去……仲媽媽回頭看到欒爸爸進來，有點尷尬的指指他倆，不知該說什麽……

欒爸爸開口勸到：“嫂子，你累了就坐下休息，我替你打。” 大聲吼他把外套脫了，欒江老老實實脫了外套，欒爸爸一頓猛抽，欒江梗著個頭，一動不動。仲宛被欒爸的火氣嚇到，也不敢過去拉。仲媽媽看不下去，過去拉住欒爸胳膊道：“別打了，打他有什麽用？” 欒江轉頭看向仲媽媽：“仲姨，我要跟宛宛在一起！” 欒爸抽他一下。欒江繼續：“我要跟宛宛在一起！” 欒爸看下仲媽媽，又抽他一下。欒江依然看著仲媽媽：“我要跟宛宛在一起！” 欒爸再抽的時候，仲宛過去要擋，被反應快的欒江護著。

仲媽媽擺擺手坐下，嘆氣問欒爸：“你們有什麽想法？” 欒爸放下雞毛撣子，也坐在沙發上道：“我對宛宛很滿意，宛宛他們是讓我家那個給連累了，他倆又不是十六七歲，感情這是也控制不住，也都是成年人了，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，我們還能管他們一輩子？畢竟這是他們一生的事，我們長輩硬要插手，萬一………。”

仲媽媽無奈妥協道：“我也不管了，她的事自己做決定吧，我不想將來落埋怨。” 看著他倆說：“等他們回來了，看你們如何自處，這輩份亂的理都理不清。” 欒爸坐在沙發上沈聲說：“那倆的事先不管，這幾年都沒個信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回來，有沒有在一塊都不知道，如果沒在一塊，他倆不也挺委屈？船到橋頭自然直，等到了那一步，自然就有解決之道。”

欒江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，撓著後腦勺大聲喊：“媽”。仲媽媽被嚇了一跳，仲宛搓著手，雖然沒說話沒笑，可眼睛流出的光，蟄到了仲媽媽的心。自家的孩子，自己最懂，自從他爸走後，再沒見過她這麽激動。仲媽媽這會心裏特別妥帖，就算回來，她也要給女兒爭取爭取，在一個母親心中什麽都不重要，女兒的幸福最重要。

仲媽媽問欒江：“你媽知道麽？” 欒江咧嘴笑說：“我想等您同意再跟我媽說？我馬上回去就說，我媽肯定同意！” 轉頭看看仲宛，小聲接道：“宛宛這麽好，是吧？爸。” 欒爸爸心裏也是五味瓶亂竄：“好，你媽肯定同意！”

仲媽媽擔憂道：“我那老同學我最清楚，估計過她那關有點難。” 欒爸說道：“弟妹，你盡管放心吧，不會委屈宛宛，他媽最待見宛宛，不瞞你說，打小內定的媳婦！” 仲宛有點羞紅臉坐仲媽媽旁，欒江坐欒爸旁傻笑。

欒江跟著欒爸回家，欒媽媽瞭眼皮：“你倆跑哪了？這麽久。” 欒江看欒爸一眼，走過去低聲道：“媽，我給您找了個媳婦！” 欒媽擡頭驚訝道：“在哪呢？” 欒江吸口氣：“宛宛”，欒媽奇怪：“哪裏的宛宛？” 欒江：“仲宛，隔壁，仲姨家的！” 欒媽看看欒江，瞅瞅欒爸，面無表情：“我不同意！” 欒爸：君芳 ！ 欒江：媽！

欒媽把茶幾所有東西全部揮下去，劈裏啪啦，水果盤，欒爸茶具，玻璃杯瞬間碎片。欒媽媽盯著欒江：“欒晨是誰？” 欒江不說話。欒江看著欒爸：“欒晨是誰？” 欒爸扭頭。欒媽媽指著他倆，她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，你親姐，你親閨女，她現在在哪都不知道，我晚上都沒睡過好覺，整夜整夜夢見我女兒，你倆是瘋了麽？” 踩著一片狼籍的地面，準備進臥室。 欒江問：“是我讓她離家出走的？是我讓她糾纏別人的？為什麽要拉我陪葬。” 話落，欒爸爸吼他一聲。

欒媽媽扭頭，氣的渾身發抖，指著他鼻子罵：“你鬼迷心竅了是不是？你們一個兩個都為了仲家跟我……你倆多久了？當年突然當兵到底怎麽回事？你們……”。冷靜了一下，看著欒江：“你們踏著我屍體過去好了。” 欒爸爸吼她：“怎麽都越來越不像話了！” 欒媽轉身回了臥室。

欒江一直站在原地，欒爸去拿掃把簸箕過來收拾，欒江出去站在院子裏，欒爸收拾好，過去拍拍他肩：“你呀，說話沒個輕重，等你媽這股氣下去，明天再說。” 欒江低頭沈默，欒爸又道：“你得體諒你媽媽，你姐下落不明，你又跟宛宛，這是往她傷口捅刀。”

欒江：“叔叔沒有錯，最大的錯誤就是不喜歡姐姐，把他生活攪得一團遭，人都躲出去了。” 欒爸也噎了一頓，低頭嘆氣道：“你媽就是知道，所以近一兩年才跟你仲姨家慢慢來往。但我們畢竟是一家子，你姐再錯也是你姐，她還沒信，你就又………” 欒江擺擺手打斷，上了樓。晚上欒江沒下樓，欒媽媽也沒出臥室。

仲宛給媽媽夾了一塊牛尾，仲媽媽瞧著門外動靜，看著仲宛：“我怕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，我太了解你欒姨，她不會輕易低頭，我不願意的一半原因就是清楚你欒姨不會松口，要是松一點口，欒江就過來找你了，他是不是一直沒聯系你？” 仲宛點了點頭。

仲媽媽拿筷子敲她一下，抹淚道：“一個兩個都是冤家，我是怕你委屈，我太明白你欒姨心情了，那是她十月懷胎的女兒，雖然不是你叔叔的錯，要是你跟著欒江後頭跑，就算不是欒江的錯，我也不想看見他，你欒姨兩年才緩過勁來，這兩年才跟我們家走動，雖然跟我們沒關系，可那畢竟是你親叔叔，女兒還沒消息，兒子又被我們家，她怨我們也是情理之中。” 仲宛趴在仲媽肩膀。

仲媽拍著她手：“自打上次跟你舅舅捅那個窟窿後，我就想開了很多事，什麽都不及你幸福來的重要，可你們這條路太坎坷，走到一塊也精疲力盡，滿身疲憊，你們太小，很多事沒經歷不知道，我發覺苗頭就點醒你，還是太晚。那是你叔叔，我都覺的不合適，本能不同意，更何況你欒姨了，那可是她女兒，捧在手心裏的。你欒姨算是比較明事理的人，否則至今我們倆家還老死不往來，你當了母親後就知道了。”

仲宛趴在肩頭認真聽著，過了一會輕聲道：“媽，他十五歲就喜歡我，我倆大學就在一塊了，後來叔叔跟欒晨的事發生後，我倆就鬧崩了，他去當了兵，後面你就知道了，我也相親，也戀愛，我不停在努力，欒江也是，可沒用，媽，你知道麽？我倆都試過了，不是我倆選擇跳坑，而一直就在坑裏，沒爬出來過，本來畢業那陣就打算告訴你們了。”

仲媽媽一陣驚詫，擦著眼角，拍拍她肩頭道：“等過一段我去跟你欒姨說說，要真是不行，你倆……”。仲宛擡頭接道：“你不用去，欒江會解決，如果實在不行，說明我倆有緣無份，確實不適合在一塊，我盡力爭取過也就不遺憾。” 仲媽媽揉揉她頭發。

淩晨欒江還是翻了過來，躺在床上摟著仲宛，倆人默契的沒提今天發生的事，欒江給她講著冷笑話逗她，仲宛依然跟他撒嬌鬧。

欒爸爸靠在床頭，帶著眼鏡看書，欒媽翻身背過去不理他，欒爸摘下眼鏡，揉著鼻梁說：“我一天都沒忘記晨晨，她是我們第一個孩子，也是捧在手心長大的，我經常反思自己的教育哪出錯了，導致她招呼都不打，留下一封信就跟人跑。”

“我還記得欒江上學時期的樣子，愛笑，愛鬧，媽媽還叫他小魔鬼，當兵回來後，活脫脫就變了一個人，一具軀殼回來，沒有靈魂，什麽都沒有，馬謖特意找我聊過，這事本想瞞著你，欒江內心有些創傷，有點抑郁癥傾向，晚上失眠，煙癮大。欒媽媽回頭看他。

欒爸繼續道：“你應該也感覺到了，遇到反抗不了的事，會嘔吐。欒江他倆大學就一塊了，晨晨走後，他倆分的手，欒江去當的兵，回來四個多月後，跟我提了仲宛，我當時否決，他也很聽話的斷了，你給我打電話提過幾次他嘔吐，今年十月份你跟我提過他變化，其實九月份他倆就又在一起了，這變化全是因為仲宛，之前你兒子是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，現在不一樣了，我們忍心再把他逼成活死人麽？

欒江看著懷裏熟睡的仲宛，輕撫她眉眼，低聲說：“宛宛不怕，我會解決一切。”仲宛在被窩蠕動了下，把臉貼的更緊了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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